2009年11月14日

龍應台的大江大海讀後感想

龍應台的大江大海讀後感想
-降共的第一聲文化號角

1949,父親剛好二十歲,桃園濱海鄉下的佃農之子。若不是二次世界大戰結束,父親也可能跟蔡新宗一樣成為台籍日軍,或許就身葬南洋異鄉了。問他1947年二二八事件,他都以不清楚來回答。但是小時後我記得清楚,堂姐嫁要給一位外省軍人時,她家幾乎要跟她斷絕關係,本省人的集體傷痕是很清晰的,即使我們是標準的


客家家族。所謂不清楚,可能只是不願意再談起而已。

1949十二月,蔣介石敗走台灣,日本的台灣變成中華民國的台灣,蔣介石度過在台灣的第一個哀傷的新年。同一段時間,台南官田婦人李慎懷孕了,誰想到十個月後出生的佃農之子,繼共產黨用槍桿把國民黨趕出大陸之後,他帶領的政黨在台灣用選舉把國民黨趕下台,成了中華民國第一位政黨輪替的總統。誰又想到兩任總統任期結束後,他又成了階下囚被起訴上銬入獄,可能在不到一坪大,潮濕陰暗的牢房裡,度過他的餘生。

(有點龍式寫作風格吧?把風馬牛不相干的人事物,呼嚨兜在一起。)

龍應台的大江大海,文筆洗鍊,每一段都有深厚的文字功力。龍應台盡量將自己隱身於文字背後,試圖以全知之眼,告訴讀者在不同地區同時發生的事件。戰爭的無情、百性的驚恐、被蹂躪的土地城鎮,眼淚、憤怒、哀嚎、鮮血、死亡、追殺、逃亡,一幕幕如同電影般的呈現,這是我從開始看本書究被吸引的主要原因。可是過半之後,發現作者似乎無法從她收集來的眾多資料中脫身,一個又一個殘忍又悽涼的故事,不忍割捨卻也容納不下,所以終究還是以她父母的故事寫得最細膩感人,再來就是外省圈的文人朋友,原住民部份已經像重複的記錄而已,台灣這邊的二二八部分也僅僅提了一小段,這段發生在她週遭的沉重的歷史,如果不是她此刻已經累了,就是沉重到不知該如何揭開審視。

「醞釀十年,行走萬里」,龍應台寫道:「我,以『失敗者』的下一代為榮」,「不管你對誰效忠、對誰背叛,我不管你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,我不管你對正義或不正義怎麼詮釋,我可不可以說,所有被時代踐踏、污辱、傷害的人,都是我的兄弟、我的姊妹?」可以,如果你的氣度胸懷夠大。可是,你是這樣嗎?陳幸妤是你的姊妹嗎?

看完本書,我體會到台灣社會為什麼無法跨越族群。最重要的原因之一,我認為大撤退來到台灣的200萬「失敗者」,心都停留在1949了。所以,他們無法將自己融入台灣社會,不怪他們,因為他們幾乎都不是志願來的。出生在台灣的下一代也受到影響,但第二代自認為是失敗者的下一代?我懷疑。在台灣人的眼中,他們根本是以勝利者的姿態自居,被踐踏、污辱、傷害的人不絕大多數是台灣人嗎?而且這踐踏、污辱、傷害還是現在進行式,黨、政、軍、教、媒日以繼夜。從來不見龍應台出面阻止喊停,她甚至還是加害人之一吧?她不是還為我們上了「這一課,品德」?這一課,可不是對她的外省圈朋友,更不是對日後逃難方便擁有綠卡的馬英九上的。

說穿了,「大江大海」是龍應台自我救贖的寫作,父執輩因戰爭流離失所,過去她可能不深入了解,父執輩的反共讓他心裡難安,因為她必須為第二代從反共轉變為親共,找到道德的藉口。所以,「一本書改變一個時代」,這曾經是失敗者的下一代,已經準備擁抱「勝利者」。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她會獲得這麼多來自國民黨政府、香港方面的「加持」了。他們多麼希望經過龍應台的詮釋,可以集體治癒1949的國共傷口。一切都是時代的過錯,沒有勝利者,也沒有失敗者,沒有加害人,也沒有受害人,一笑泯恩仇,過去總總是歷史的荒繆,也許龍應台原有的出發點不是這樣,可是在族群的集體力量和潛意識驅動下,終於在中共建國六十周年前夕,龍應台的大江大海在台灣吹出降共的第一聲文化號角。但是,她萬萬沒有想到,即便如此和善的詮釋和記錄,也不受中共的認可,本書成為中國的禁書之一了。

為什麼龍應台以身為「失敗者」的下一代為榮?因為她的上一代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失敗者。真正的失敗者是這島上依然受到飛彈武力威脅的百姓,是這些可以抬頭挺胸當主人,卻只乞望施捨,壓迫自己人卻甘於當外來者的奴隸的可悲可恨之人。

歲月悠悠,問君能有幾多仇,恰似一江春水入海流。